杭州2018年城市道路增亮工程计划改造60条道路，9月底全部完成，而其中最有趣的“花絮”是，老杭州人熟悉的西湖边少年宫广场上的玉兰灯将在消失40年之后再次回归。

玉兰灯回归，不仅仅是因为它相对于圆形灯更符合西湖的气质，更因为它承载着这座城市一代人的记忆。正像武林广场“八少女”雕塑的回归一样，其对这座城市的意义，或者并不在于具有永恒的艺术价值，而在于它是城市记忆的一个标志性载体或者说符号。

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载体”与“符号”不可或缺。徒有悠久的历史而缺少历史与现实的交汇，或者仅有数量众多的古迹而缺少古迹与现代的联结，“历史文化”只展示在博物馆与书本上，而在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中踪迹难觅，那么这座城市“历史文化”的底色必定是苍白、单薄而且缺少活力的。

由少年宫广场玉兰灯的回归，可以联想到另外两件与灯有关的事情。其一是央视发自伦敦的报道，说伦敦某条古老的街道上，1500多盏煤气灯被作为文化遗产保留了下来，而每天负责点亮这些煤气灯的贝尔与他的同事们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批“灯夫”；其二是，香港也有一条古街叫“煤气灯街”，市民与游客在夜晚徜徉其间感受触发思古之幽情，这条古街被认为是香港回归祖国20年来，特区政府致力于持续发展与文物保育之间取得平衡的一个见证。

提到伦敦，人们会在脑际浮现出很多与伦敦有关的符号，其中“黑色出租车”最为人津津乐道——它出现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末期，黑色，车厢高，内部空间宽大，外形像一顶绅士帽。英国出租车70年来一直延续着这样的风格，吉利集团在收购伦敦出租车公司之后推出的新车型也依然延续着这样的风格。伦敦“黑色出租车”身上散发出的独特魅力，不是来自于车型本身的美，而是来自于历史沉淀的美；有如一件古物，它的古色斑斓不是创作者赋予的，而是岁月的长河赋予的。

无论是少年宫广场上的玉兰灯，还是伦敦街道上的煤气灯，以及伦敦的“黑色出租车”，都不仅仅是一种文化遗产的存在，而是与当代人的生活方式有着密切的联结。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的独特韵味，正体现在“历史文化”在具体生活方式上的映射，并与城市现代化与城市的高速发展相得益彰。发展讲求速度，而生活之美则需要慢慢品尝。

近日媒体也关注杭州街头255只邮筒何去何从——从实用性来讲，它们的存在基本已失去价值；但从保留城市记忆的角度看，它们则是不可多得的载体与标本。人类的物质文明是不可逆的，然而人类的生活方式与文化追求则可以返璞归真。给城市保留几分“古意”，就是为人们返璞归真预留相当的空间与启迪。这一点，对于正在大步迈向世界名城的杭州来说，尤需认真对待。